2月初疫情严峻的时期，顾桃（纪录片导演，画家，摄影师；内蒙古草原青年电影周创始人）在他的公号里写下这样的文字：“北方太沉重了，北方太冷静了，我的呼吸都在北方，在北方我没有观察和感受的障碍。这次，我的呼吸和镜头再次回到遥远却真实的又远离的北方……”
随后，我们知道他开启了一个新的旅行与影像的计划：“萨满地图”计划，这个计划准备用一年左右去拍摄记录跨越族裔和时代的这些古老智慧的传递者。今天，我们分享顾桃导演这一个月来在路上的日记，以及有兴趣的你或许可以和他一起来完成这个计划。文末可了解详情。
人间萨满，是连接生死的使徒；自由观赏天色的人们，于我们又是另一种天色。
文
顾桃，图
顾桃、巴图、一山
短视频
顾桃、龙飞
哈萨克语翻译
阿加编辑整理
他者others
2月初疫情严峻时，我们一家在草原上。马路对面铁丝网的围栏里，时常出现散漫的、也像是被隔离着的马，我实在憋闷的慌，趁着家人还没醒来，把炉子点热后拿着手机溜出房门，翻过铁丝网，追马照相。我和奔跑的蒙古马一起喘粗气，白色的哈气弥漫在清冷的空中，凝聚又散去，肺子像被炸裂、心要跳出体外，平静后，那种感觉是死而复生，很痛快。我终究跑不过蒙古马，它们轻松、愉快地和我周旋，只需用余光便可监控和我保持的距离，然后让我的肺再次炸裂。那次，我没跑出多远就腿一软、身子一斜，肥壮的身体重重地拍倒在被蒙古马轻松踏过的坚硬的土地，右肩膀和右臂至今没有恢复。这直接影响了我的情绪，50岁，没多少体力了，开始行动是为了未来不委屈。在草原上追马4月时又有个忘了具体内容的梦，梦里一声巨响惊醒了我，头很痛。在异常平静的呼市家里醒来，慢慢回忆，梦好像和去年10月4号离世的鄂伦春萨满关扣妮有关。我虽然赶上了老萨满最后的风葬，却赶不上她这么多年总在念叨的我的缺席。北方太沉重了，北方太冷静了，我的呼吸都在北方。在北方，我没有观察和感受的障碍。五一那天傍晚，我们正式启程。霞光映红西山，青草也正努力地钻出灰黄的土地。和家人朋友没有特殊的告别，发了个朋友圈算是启动：犴达罕电影大篷车5月1日开始劳动，开启“萨满地图”的游牧纪录，聆听世界的另一种声音。每个人都有一种情绪，这种地域上的情感融化在四季里。我以前拍的都是个体的萨满，现在想把他们作为群像来看，让自己以陌生的方式浸入，像一个地图，慢慢的去走，也让自己的灵魂能跟上。关扣妮“萨满地图”计划一年左右拍摄记录跨越族裔和时代的这些古老智慧的传递者。第一趟先往新疆走西线，途径宁夏、甘肃、青海。之后再往东沿内蒙至东北全境。行前不曾谋面的独立音乐人介绍了常年住在新疆和甘肃交接的双井山上不愿下来的萨满库尔曼。我们全程自驾，途中野外扎营、埋锅造饭，试图以这样最简单的方式探索、浸入“地图”，探求灵魂的实相。经过银川时，就在有岩画的山脚下搭撮罗子，这是北方原住民族最为方便实用、世界上最简便的房屋。过去在森林里狩猎，猎人只要带着砍刀，宿营时随便找几根拳头粗的树干就能支起锥形屋架，夏天包裹桦树皮，冬天铺上狍子皮、犴皮。印第安人也用，他们支出去的树枝更长、更尖，也是为了抵御外族入侵时能迅速抽出来当扎枪用，传统都是野牛皮包裹。搭撮罗子鄂伦春族和鄂温克族禁猎后都用帆布替代皮质了。我们很快搭好撮罗子，外罩是关扣妮萨满多年前送我的有鄂伦春纹样的布，不过原本的那个早已风吹日晒风化了，现在带着的是请朋友复制的。一星期的时间，我们从宁夏银川、中卫到甘肃嘉峪关。在甘肃阿克塞县城里有个哈萨克民族博物馆，我们也在那里稍作停留，那里讲到哈萨克的巴合斯，是神灵的化身、人与神的沟通者、主持献牲仪式的祭司、预言吉凶祸福的占卜者、祛邪治病的行医者，也是说唱神话、传说、叙事诗和英雄史诗的民歌手。这和北方民族对萨满的释解是一样的。哈萨克民族博物馆里的巴合斯老照片民大民族学的哈萨克族女孩阿加的爷爷也是巴合斯，她是这么给我们解释的：“巴合斯最初是萨满教的祭祀，在当时会为最高掌权者占卜吉凶，也会治病救人，伊斯兰教传入以来，哈萨克族民间巴合斯的地位也没有动摇过。如今有很多巴合斯会给人把脉看病，还有一些会用哈萨克整骨法。“也还有很多人相信，他们有一种能和另一个平行时空对话的能力。巴合斯是不同于常人的人，身上有一种东西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相当于有守护神一样。“巴合斯更多的是拥有超能力、能通天文、地理、历史、心理、医学的人，还有可能很通数学。”后来我们拜访了阿加的爷爷哈列力·阿列恩，他给了我们更详细的注解和故事，不过在这之前，先上山。我们在风雪来临前往哈密走，将要拜访的萨满库尔曼也已经沟通过，半懂不懂地猜测他同意了接受我们来访，不过到了那里没有手机信号，约的是在某个路口见。看来也只能靠天意和运气了。好在约见前库尔曼又成功发来一个地点定位，是个加油站。收到消息时戈壁上起了龙卷风，紧贴着地面连沙带石的旋转过来，我赶快用手机录了像。戈壁上的龙卷风?
应该是巧合，但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还是让我起了鸡皮疙瘩。库尔曼和小徒弟阿尔斯·达吾列提在这儿已等了一阵，库尔曼是普通人模样，腼腆、人中的胡子多出来一撮、握手有力。徒弟21岁，瘦、小眼睛、高鼻梁，衬衫全是英文和图案，特别像年轻的普京。我们跟上他的皮卡上山，开始更漫长的旅程。萨满的开道车总有一股细细的龙卷风在其左右，即使又是巧合，我也浮想联翩。一路难走却是好风景。两个半小时后到了萨满家，三面石头山遮风，有两个毡房，一个铁质毡房里面有地炉子用来做饭烧水，还有太阳能存电设备。另一个是传统的哈萨克毡房，应该是巴合斯用来做法的。库尔曼是能给人治病的，但是没有行医证，也考不下来，很苦恼。他的爸爸和姥爷也都是萨满，只是那时不需要行医证。库尔曼山里的毡房下午萨满在羊圈里拽出一只山羊，做了祷告后把羊给炖了，徒弟像我在阿勒泰看到的处理羊头方法一样，找一个木棍削尖一头，从喉部扎进头部，把木材拢成堆，点火烧羊头，长木棍转来转去，等烧黑后用刀把毛刮掉，反复多次，再清洗下锅。大家吃完鲜嫩的羊肝，萨满和徒弟已把服装穿好，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像是节日礼服，师徒把大家——徒弟的爸爸和邻居也都来了——引导向传统毡房。徒弟和一个邻居在师父的腰上捆一个白布袋，使劲勒紧，几乎让师父难以呼吸，之后有人弹起冬不拉，师父先吹管乐，徒弟立正。另一个助手把外面篝火里烧红的铁块用铁夹拿进毡房，师徒轮流用舌头舔，发出呲呲啦啦的声响，口中念念有词。我是头一次看到这场景，一边紧张地拍，同时也闻到了肉味儿，冬不拉始终未停，师徒手拿鞭子在毡房转圈舞蹈，再一次把烧红铁块拿进来时，师父把鞋和袜子脱掉，光脚踩上烧红铁块，再把脚放在邻居光着的腿上，反复做。我们也闻到了烧肉的味道。师徒仪式中后来师徒先后神速上了蒙古包顶，并发出鹰的叫声。月亮在半山腰安静地挂着，整个毡房恢复平静。萨满仪式完成后我看了萨满和徒弟的脚，只是蘸火的部分有些发黑，并没有烫坏，师徒也说不疼。后来徒弟阿尔斯给我们做了解释，他也是自己家族第九代传人了：“巴合斯有其道和礼，做法在毡房进行，召唤神灵有自己的曲子和诗词，如果没有这些也很难召唤神灵过来，也就无法和神灵沟通了。”他说：“跳萨满时在穹顶插旗、弹曲子、唱诗词、在屋里转圈来召唤神灵，然后上到穹顶与其对话。也只有把铁质法器放火堆里加热用舌头舔后，才能与神灵对话。”库尔曼做仪式的片段?
库尔曼后来也说到他们基本用到的都是一些铁制的萨满工具。半夜，我们开始分吃傍晚就开始煮的羊肉和羊头，冬不拉再次响起，大家进入了愉快的晚餐时间，萨满和徒弟滴酒不沾，却给我们拿出来几瓶哈密白酒，说好好喝。晚上我们就睡在萨满做法的传统毡房里，本来是空的毡房突然有了半圆形的床铺，上面还铺了好看的哈萨克刺绣花毡。我想到，我们吃肉时听到的叮当响动正是萨满师徒在往毡房里搬床铺，还安上了带烟囱的铁炉子并生了火。这样，传统的毡房又变成了客房。这里和阿勒泰处理羊的方式差不多第二天早上八点半起来时萨满一家已准备了奶茶、馕、糖果，喝过茶，我用电脑放了多年前拍摄的蒙古萨满的片段，主人一家认真盯着电脑看，还相互讨论片子里的内容，算是做了一场牧民家的犴达罕电影大篷车交流。在我那天录下的库尔曼的自述里，他说：我的名字是库尔曼·萨勒部，传统哈萨克医的一份子，从我的祖辈传承到我，是这个家族第十一代传承人。用我们哈萨克自己的话来说，我是一个巴合斯，拥有的技能就是给人把脉、看病、治病、占卜、驱邪，还能和神灵对话。我也有正在学习这些的徒弟，我们基本都能通过跳萨满（哈萨克语用“羌尔阿和哈沃以闹”、“吾什和萨鲁”和“跌木萨鲁”）来给病人治病、驱邪。（哈萨克语“吾什和”、“库铁尔路”是指被一些不良的东西玷污或被附身了的一种病。）毛毡背后的山上都是羊他也说起自己祖辈的故事：我姥爷那边是第七代传承下来的继承人，曾经有一个很有名的巴合斯叫巴加合，就是我姥爷的爷爷。据传巴加合爷爷能给熊戴上头套并会骑上它。此人性格怪癖，不喜欢随意去别人家，尤其是不喜欢的人。他还会跑到牛圈或羊圈躺着，是有着神奇特技和能力的人。巴加合的后人叫萨黑特，就是我的亲姥爷，他从12岁开始就继承了巴合斯之道，一直到88岁去世。当时就是我姥爷给我们传道指路，传授了这些传统，让我们继续传承下去，还给我们“巴塔”——祈祷祝福。现在我所拥有的能力就是他们传承给我的。我还有一个爷爷叫乌拉孜，在一个叫胡尔勒合的地方，曾经也是在新疆享誉四方的巴合斯之一，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不是，被人们称为是神灵的化身，会跳萨满，驯过雄鹰，也是巴合斯之道的传承人。当地不成文的规矩，初访不宜久留，当天我们就准备接着赶路去公里外的伊犁。离开前请萨满和徒弟在我们带来的萨满鼓上签名，库尔曼还画了个符号，是毡房顶，很有寓意。库尔曼在我们的萨满鼓上画上毡房顶的符号要去伊犁必经乌鲁木齐，夜里12点抵达时已是我们出来的第十天。马不停蹄地再直奔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的博乐，准备去尼勒克拍吾雅。5年前，她还可以用自己多年积攒的小石子摆来摆去占卜，边唱别人听不懂的神的歌。我总想起做原生态民族音乐研究的敖登托雅在她的文章里说过：“民歌和神秘学有着相似的仪式感，特别是蒙地史诗民歌，艺人如果唱错或者歪曲史诗主题，会被认为是在史诗英雄面前犯下的严重的错误。而在古时，这种仪式感则更为强烈，有些乌力格尔不可以在白天演唱，必须在夜里，而且是在天上出现猎户星的月份才能演唱乌力格尔。”车程漫长，在精河服务区休息时，旁边一个新疆牌照的车上下来几个妇女，穿着艳丽、性情爽朗，看我的头发长，感觉好奇，纷纷合了影。服务区的合影终于见到吾雅，却发现如今她已双目失明。她瘦弱、盘坐炕上，不断说我忘记了，我忘记了，不断地搓手。外面的雨滴嗒在遮阳棚上，好像世界只剩下了雨滴声。临走时，奶奶不断擦拭已无泪花的眼睛。离开博乐，接着往伊犁。路上的风景是真正的北疆风光，高耸跌宕的山峦上分片点缀着胡萝卜似的西伯利亚冷杉，云彩已无形状，慵懒肆意地漂浮山顶，还有被称为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泪的赛里木湖，宝石般的在我们右车窗上闪烁。阿加已经联系好伊犁地区最有名的女萨满努尔古丽森在伊宁见面。我们快进小区时有个骑摩托车的男孩和我打招呼，我带着口罩也被认出，那是前天在精河服务区为我们和哈萨克妇女合影的小伙。我们问萨满家在哪个楼，小伙让我们跟他走，还笑着说萨满知道你们会来。我有点懵，追问下才知道前天在服务区一起照过相、其中嚼口香糖、穿绿色民族服装的是他妈妈，也就是我们要找的萨满。我立马起了鸡皮疙瘩，头皮一麻。努尔古丽森
努尔古丽森已在家等，一见面我感觉腿有点软，不能不相信这神奇的缘。她说：“我知道你们会来，但前天见面时不能告诉你我是你们要找的人，神灵会考验人的诚意。”快过肉孜节了，我们在摆满各种果品的长桌旁的沙发上坐下，努尔古丽森说在这不要录像，可以拍照。她坐在那儿，头顶上是张开翅膀的金雕标本，后面是毛泽东的像。旁边还有几位亲属，后面还有可能是来看病的两个妇人，我们不敢多打扰，也许后天她会允许我们去她在种羊场的家，这也是我们最希望的。阿加的爷爷哈列力·阿列恩74岁，壮壮实实的、有威严，坐在椅子上感觉是掌控了时间和空间的一口沉重的钟。他是退休后才做巴合斯的，他的祖父沃斯番也是巴合斯，既会用咒语也会用草药，曾用咒给眼睛看不见的人治病，让很多人重见光明，也治过精神病患者。正是祖父的神灵选择了哈列力·阿列恩和他的两个兄弟，让他们继承了把脉看病的能力。“很多时候把脉后看病人的情况建议让他去看中医调理，”爷爷也说。哈列力·阿列恩老人对巴合斯的具体分类、区别、天赋都逻辑清晰，我们就请他来讲。因为上周助听器坏了还没修，讲话声音很大，效果很震撼：巴合斯有三种：会念咒治病的是“沃合玛勒巴合斯”，会占卜、把脉、正骨、驱邪的是“浑巴勒巴合斯”，后者不会念咒，但这两种都是神灵选择或附体的人。他们也会透视，能看万里之物，看你身体就知道你身体好不好，哪里有疾病。第三种没有神灵附体但是有超出常人的天赋，即使没有被天选也可以通过后天学习获得巴合斯能力。世代可传承，祖先当中可能出现过被神灵选择或附体者，后人为了能够传承这种能力，通过学习来继承。他们也可能擅长发明工具。被神灵选择和附体的这两种历史悠久，自哈萨克存在以来就有。他们发现自己有神灵护体之后，根据自己的能量去选择念咒治病还是正骨、占卜等，也可能是神灵告诉他怎么选择。在哈萨克民间，巴合斯就是给人看病治病的人，被神灵选择的人是有天地感应的，不同于学习获得者。一般后者多是以某种仪式治疗，也有效果，不过没有神灵附体者厉害。这三种巴合斯的治病方法都是有科学原理的，不过，只有当科学达到一定水平时才能解释其存在。爷爷声音洪亮、思路清晰哈列力·阿列恩说：“神灵护体的巴合斯再可以分两种，科学现在无法解释清楚的和科学能够找到原理的。”他就属于被神灵护体且所做之事可以找到科学原理的。他25岁开始就有了这种能力，会占卜、正骨，有时也驱邪，还能治“胡杨节勒”（一种关节骨受风寒的病，这种病有移动性）。爷爷所知过去的故事也多：两年前有一个非常好的巴合斯去世了，他叫阿布德马继特，宏尔拜部落的，是被一种叫“皮娥尔”神灵选择的人，它是和人类世界平行但属不同时空的神。阿布德马继特会变身，有时是天上的鸟，有时可能是蛇或龙，也可能是鸽子。“皮娥尔”是种变化多端的神灵，他是神灵的灵气入体。治过精神病、被巫术下咒的病人，还治那些发疯的人。20岁时开始拥有巴合斯能力，他的后人也都有，去世时86岁，享誉整个伊犁。爷爷也认识努尔古丽森：“现在也有一个享誉伊犁的女巴合斯叫努尔古丽森，在种羊场，她也是被神灵选择的人。感知能力很强，如果有人对你使了咒，比如以某种物品为媒介放在你的房子里，她给你看的时候会感知某种黑暗力量对你的影响，然后找出来。”萨满鼓上已有拜访的三位签名努尔古丽森的种羊场其实是一个哈萨克定居点，每户院子都很大，装饰各有风格，努尔古丽森的家更有特点，伊斯兰风格的庭院，建筑和装饰都讲究，庭院红花绿叶，房间是典雅的民族风，大户风范。我们已有三面之缘，少了拘谨之气，何况我们喝了能让人放松的奶茶。努尔古丽森更接受的身份是哈萨克医，还有政府颁发的行医证，几年前家门口排着队等看病的都排到了几百米之外，那时她也资助了很多困难家庭的学生和孤儿，这些事让她家里挂满了哈萨克语的锦旗。第二天一早感觉是被一个梦叫醒的。晚上用电脑给大家看八年前拍的萨满片子，放到一半时，努尔古丽森眼神突变，目光和体态犹如一只猛虎从电脑屏幕前离开，转向我，口中发出虎的低吟和听不懂的语言，整个房间空气瞬时凝固，只有努尔古丽森在房中跳跃、旋转、寻找，我和同伴不知所措，也无法惊慌——房间里还有几个小孩坦然自若地像是等待大人分糖果。一张创作，如梦似真回笼觉醒来已是10点半，小孩已在院子里的花香绿叶中奔跑。晕晕地回到现世，我们收拾利索快离开时，努尔古丽森也起了床，有些疲惫感，让我拿出早上买到的红裤头，她在上面撒了一些牛奶，然后要我从她手中抢过来，接着告诫我回去洗好澡后换上，连穿七天后把裤衩两边剪断扔掉。她说这样会告别一些不好的过往。我深信，并照做了。“萨满地图”还在继续中。拍摄时间将持续一年左右，全程近3万公里，我们也为第一阶段发起了众筹，感谢朋友们支持一下，我们才能继续在路上，给未来增加一部北方民族民间史料、文本和影像。也希望更多的朋友可以加入我们，去纪录，去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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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号放映室是长沙唯一的，有着独立美学追求的、非盈利的独立电影兴趣小组。年4月8日成立于长沙曙光北路66号。大家因为共同的兴趣聚集在一起，旨在建立本地独立电影交流和学习的平台。66号的主要活动分为四块：独立放映、迷影沙龙、电影课堂、青年展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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